影評

「廣場是我的!」- 記《新天堂樂園》三十週年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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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院座落的小鎮廣場是片中僅次於影院的重要空間,兩者形成對電影院公共性的想像。當時電影不但是主要的大眾娛樂,也帶來外面世界的新聞,戲院也是村里居民互相交誼的空間。完整版中特別有段劇情交待了電視機初次進入小鎮時的景況,連同後來的錄影帶市場,電影院的功能開始轉移到家庭空間之中。直至片尾戲院被拆毀,廣場上現代廣告看板林立,在廣場流連數十年的流浪漢只能不斷喃喃自語「廣場是我的」,這是電影院做為社會公共空間正逐漸瓦解的時代隱喻。

由此觀來,艾費多將電影投射到廣場的那一幕,與隨之而來燒毀戲院的大火,就顯得饒富深意。艾費多分享電影的善意看似無害,卻也是破壞電影資本化本質的激進行動,廣場的觀眾拒絕戲院收費的要求,以公共性為名實則也為了私利,其間的矛盾張力所產生的騷亂,在隱喻層次上造成了電影院的死亡。托納多雷有意地讓艾費多這角色做為電影的象徵,他在大火之後失去視力,再也無法看見電影,當他30年後隨著新天堂戲院一起死去,也代表了一個世代對電影想像的終結。

在電影業正迎來另一次的崩毀與轉移的當下,在戲院觀賞本片兩小時版重映,不禁覺得其中對電影黃金年代的緬懷是如此的遙遠,對電影產業變遷的描繪卻充滿了即視感。如今不只電影院,連傳統電視台也經歷衰退的危機,大眾對電影娛樂的認知,從家庭空間進入虛擬網路,公共性的想像也逐漸裂解在分眾化的各式同溫層之中。這一切的預言與聯想或許不是托納多雷的本意,而是自然地包含在對時代細節的捕捉之中,《新天堂樂園》還是一部專注在鄉愁與感傷的電影。但若要從其中想像未來電影的命運,或許可以思考當代的「廣場」可能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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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稿於2020/7/30,刊登於《週刊編集》2020年八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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