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評 影展 觀後記

2019金馬影展小記:周防正行兩部片


《五個光頭的少年》ファンシイダンス/ Fancy Dance (1989)
《五個相撲的少年》シコふんじゃった。/ Sumo Do, Sumo Don't (1992)

這兩部片算是我初識電影時九零年代的回憶,但這次重看發現中文片名的「五個」和「少年」都很有問題,首先劇中主角群在《光頭》是年輕上班族,《相撲》是大學生,都和少年這兩字有點距離,再來《相撲》隊伍裏5位選手算是和「五個」沾上邊,但情節實際上關乎更多的角色,《光頭》則一開始只有四個初入門修行的和尚,竹中直人是管理他們的師兄好像算不在一起,況且還有其他的配角。

這兩部喜劇片的套路都是一群現代年輕人進入傳統日本文化的場域修行,進而產生衝突與擾亂,最後結局男主角都為了傳承與挑戰而留下來繼續修行。這看似傳統文化勢力對現代化的下一代進行規訓的寓言,周防正行卻讓年輕人帶來了同等力量的巔覆、挑釁與質問,成為作者對日本文化的思考與觀察,非常有意思。(以下有雷)

《五個光頭的少年》不但主角們入寺修行的緣由都充滿了世俗的算計,在進入禪院中他們也發現所有的師兄住持早就被現代社會的各式物慾所感染,放在泡沬經濟的年代十分令人玩味。劇中最大的笑點都來自於禁慾修行日常繁瑣作息形式和食慾與色慾的衝突,進而衍生出各種人情算計。故事最後本木雅弘以一場佛法問答儀式做為某種競賽形式的最高潮,以證明他有成為住持的資格,但玲木保奈美的一個索吻就前功盡棄,大有解構修行只徒留形式之意,世俗的情愛與人生的選擇才是更考驗做為人的智慧。

《五個相撲的少年》用更為熱血的運動競技套路營造更強烈的娛樂感,一群臨時加入相撲社的大學生,本來只為了湊比賽人數讓社團不致倒閉,卻在受到刺激之下決心挑戰學生聯賽。故事把玩了宗教、性別與日洋文化衝突,本以為他們拿下了三級聯賽冠軍後故事可以就此結束,沒想到隔日又一場「升級戰」周防正行放入了各種政治符碼設計,社團體型龐大的女經理突破傳統禁忌女扮男裝上場比賽,比得驚心動魄,有種文化突圍的決心,而他們的對手「大東亞」大學的名字不知是否意有所指。所以這群雜牌軍頗有多元的新生代挑戰封閉的日本文化傳統之意,這不但繼承前作在形式與實質之間的辯證,也呼應片首引用尚考克多對相撲的描述的西方觀點,讓結尾主角的選擇更具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