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展 觀後記

2019金馬影展小記《殺戮荒村》《裂愛》


《殺戮荒村》Bacurau (2019)
導演:Juliano Dornelles, Kleber Mendonça Filho

影展看陌生導演新電影的好處是腦袋要花比較多力氣去消化一些新的風格和概念,我不清楚本片內容在巴西的政治背景,這部片將暴力類型和當代網路、數位化、遊戲以反殖民政治意識做了驚人的科幻式結合,既當代同時又像是時空穿越,恐怖、動人但是又....非常的娛樂。

對我來說故事的「新奇」之處在於引入遊戲的概念,一方面在說這真實的村落在數位上被徹底虛擬虛構化,另一方面也以更高層的維度把一群美國觀光客/玩家/獵人/反社會份子和巴西山村裏的武裝村民連結在同一個空間,移除了殖民剝削結構的層層代理。這種把真實政治關係擠壓在科幻平面的奇異感,可能過往好萊塢已經做很多了,但換到巴西脈絡對我來說還是很新鮮娛樂。

但讓我有點掙扎的是,有時候又覺得這種類型挪用太直接太粗糙太政治先行,裏面的角色和情境建構好像又太簡化少了點什麼。正負兩種評價傾向裏,目前我偏向前者,這種魔幻的古典類型的政治轉化或許是電影在當今存活的一種方式。但可能我沒法真正的喜愛這部片,還要再思考。


《裂愛》beanpole (2019)
導演:Kantemir Balagov

這中文片名實在頗免洗,原名「高個子」又不太市場。俄羅斯系統的電影常在攝影上有相似的精美古典質感和色調,這看來也是用膠片拍的年輕導演作品(據說是蘇古諾夫工作坊的學徒),鏡頭加上了當代獨立藝術電影常有的手持特寫運鏡,歷史戰爭傷痕和拉子、女性情慾的結合多少更新了美學上的時代感。

想到以前看過的老片《我們之間》(Coup de foudre - 1983),片中透過下一代的角度回望母親年輕時糾葛的女同志戀情,但敘事上帶來的歷史與時間感在《裂愛》中付之闕如,角色失去對過去未來的感知或許緊扣戰爭創傷的主題,異性情慾只剩下為了生出下一代以療癒身心的傷口,同性慾望則試圖激起情感連結與佔有,兩方的對抗成為故事的核心結構。但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慾望都是只留在當下沒有展望。

片中大量運用紅色綠色的對比隱喻,但我沒花力氣去思考哪個顏色可能是什麼意思。那場綠色洋裝的戲反倒說服我其中女性符號上身是如何為角色帶來狂喜與隨之的痛苦,因為女性的身份在戰場前線已經受到太多的剝削。當然還有女一的身高做為某種傳統女性身份與魅力的偏離等等。

角色的偏執和生硬煽情的情節有點讓我難以投入,但最後女二見男友父母那場戲的稍嫌用力的超展開還是好看,像是攤開所有在戰爭中個人的真相,以反擊時代裏無以名狀的壓抑與謊言。結尾角色的狀態其實沒太多變化,仍然渴望寄託什麼好彌補失去的一切,但至少兩人確認了彼此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