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後記

記《光陰的故事-台灣新電影》


《光陰的故事-台灣新電影》Flowers of Taipei: Taiwan New Cinema (2014)

昨日在新竹影像博物館看了這部關於台灣新電影的紀錄片,之前早已耳聞此片風格不甚傳統,所以也有了心理準備。沒看過之前相關主題的其他紀錄片,這部去年紀 錄台灣新電影三十週年的作品,找了旅法藝術工作者謝慶鈴搭配法藉攝影師Olivier Marceny,行遍巴黎、泰國、日本、香港、中國等地,訪談深受台灣新電影影響的電影工作者、影評人、策展人,談他們對台灣電影的記憶與想法。

全片幾乎是外部的觀點,志不在呈現完整的潮流歷史脈絡,而是發散式地從電影美學和台灣歷史記憶切入,從西方觀點一路走到日本、中國,我們看到馬可穆勒談他 接觸並引介台灣新電影到歐洲,看到阿薩雅斯和Jean-Michel Frodon爭論著台灣新電影的現代性與中國性,是枝裕和又談了一次他父親的灣生記憶(笑),佐藤忠男從台灣電影中反思日本殖民的痕跡,王兵談第五代導演 的集體電影中所缺乏的個體歷史記憶,鮑鯨鯨談她當兵時在野外看《童年往事》的記憶...。

與其是要述說怎樣的觀點與歷史,電影反而更多放在影像與人物、地點的狀態,種種偽生活的設計下鏡頭的流動,似是向侯孝賢和李屏賓的鏡頭美學致意,於是整片 訪談的流動也像是斷簡殘篇記憶的拼湊,一種非常寂寞地,在新電影三十週年浪潮已然結束許久的當下,鏡頭看著電影激起的浪潮在這些人身上留下了怎樣的痕跡, 這是非常迷影式(cinephile)的切入觀點,鏡中人談他們對電影的熱愛,而影像也服務著同樣的觀點,企圖留下訪問當下那些生活與地景的光影,同時穿 插著經典作品的片段,以電影的形式再次向觀眾提示台灣新電影的魔力何在。

影片最後訪談終於回到了台北,我們卻看到蔡明亮說著其實他並不一定屬於台灣新電影,以及侯孝賢說著當代台灣電影新的浪潮還沒發生,重點並不是有沒有新的形 式,而是有沒有屬於時代的內容。寥寥數語之下結束了這一場追憶電影的夢境,台灣新電影如此的盛放卻又如此的脆弱,充滿了歷史的光輝卻又無關痛癢地被許多人 誤解及遺落。

就像賈樟柯追憶台灣新電影是一種電影人的生活方式,這部紀綠片則是記錄了觀看電影的人的生活方式,他們談論著電影與記憶,他們感知著影像與故事,這是以台 灣新電影為名的電影探尋之旅,看似沒說多少,但其實也說了很多。我只是在想,是否有一天這一切包括電影與觀看的方式終將被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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