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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金馬影展小記-《天使威士忌》《阿拉伯的勞倫斯》



《天使威士忌》(The Angels' Share -2012)

仍然是肯洛區一貫的題材和風格,情節更通俗更多趣味。片名The Angels' Share似乎就道盡了電影想要說的一切,釀酒與品酒人費盡光陰與歷史在威士忌中追求感官與藝術的極致,而追求的成果也變成巨大權力與金錢遊戲的獎賞。這種結構放在肯洛區的電影裏會發生什麼事可想而知。電影一方面肯定威士忌的藝術與人文價值,但又反對以金錢和權力為之標價,所以劇本為劇中的夢幻名酒以不同的價格單位來標之,它換得的是人情,換得的是底層衝破階級牢籠的機會,換得的是迷途知返的浪子能重拾人生。

當然其中有偷竊、犯法,也讓名酒被破壞、灑落一地。許多電影可能會很安心地讓主角在體制內努力獲得成功,或許多少遊走在體制的邊緣與曖昧之處,但在這部小巧可愛的電影裏,肯洛區對體制這東西還是感到更多的無力,所以輕巧地埋下了反抗、破壞和偷取的種子,這是主角得以活下去的手段,當然最後他也因此找到了一份工作,重新回到體制之內。也就是藝術與美的價值所創造出的金錢數字若足以剝奪窮人的生存機會,不如就讓那小小的2%的利益分享給天使吧!



《阿拉伯的勞倫斯》(Lawrence of Arabia)(1962)

金馬影展這次放映的50週年數位修復版,讓我覺得好像從來沒看過《阿拉伯的勞倫斯》一樣。

大衛連的《阿拉伯的勞倫斯》把人類對歷史文明的追求和主角勞倫斯對個人生命的追尋合而為一,他不斷地挑戰命運完成不可能之事,但又被自身陷於戰爭中所致的瘋狂殘忍所擊倒。電影前後主題分段,或許正好就是英雄與去英雄化,奇蹟的發生與命運的反撲。在壯觀的史詩場面和情節下,電影從大歷史敘事的視角、軍事和政治,到非常私人的孤獨、疑惑、慾望與恐懼的刻劃,兩者巧妙且曖昧地結合。電影以勞倫斯的死亡做為序幕,到影片結尾他終於要離開沙漠返鄉,此時他眼前看到的景像就像是他未來命運的預視,這不能再更美的收尾為人類征服命運的壯闊與徒勞劃下了詩意且私密的註腳。

看完這部片才理解《普羅米修斯》的大衛和阿拉伯的勞倫斯的關聯何在。勞倫斯無論是身在英軍或是阿拉伯,他一直是局外人,不斷找尋著自我的身份與認同,不甘於自已是個凡人,追逐並對抗命運,追求阿拉伯世界的自由同時也在追求自我的自由。某種角度來說,他的一生在追求神性的過程中,最後還是被自己的人性給擊倒了。而《普羅米修斯》的大衛可以說是身處相似處境下鏡像的兩邊,身為非人類的他或許就是勞倫斯跨不到的另一面,但也因為缺乏人性而無法偉大,兩者的中間點或許就是那無以名狀的自由。

有趣的是本片關於同性戀的潛主題,真實的勞倫斯其性傾向就一直受人爭論,電影情節雖然並沒有真正去關注這部份,但從角色的塑造和演繹,編導演應該多少刻意地呈現其曖昧性(尤其本片完全沒有女性角色)。電影中也有場關鍵戲,改編自勞倫斯親撰的傳記中所記載的史實,其中勞倫斯被土耳其軍隊俘虜,嚴刑拷打甚至性侵害。當然電影點到為止,但仍然拍出主事軍官神色中的性暗示。先前勞倫斯自述對戰爭暴行的厭惡與恐懼於自身對暴力的慾望,這就有如對禁忌慾望的掙扎壓抑,這些細微的描寫讓這部戰爭史詩加上了些許酷兒色彩,有了更多層次的辯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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